《歧路新谈》永华证券
一
时值暮春，街边的梧桐新叶已长得巴掌大，在风中簌簌作响。我常去的旧书摊主人老赵，今日竟破例没在摊前打瞌睡，反倒捧着份报纸出神。走近看时，原是篇讲\"大龄读研\"的报道。老赵向来最关心这些年轻人的事，说是\"看他们就像看我那没出息的外甥\"。
这倒教我想起近日所见。高校门前，总徘徊着些面容疲惫的青年，眼神里闪着希冀与惶惑。他们中有的已过而立，却仍背着书包，与那些二十出头的少年同进同出。世人谓之\"大龄研究生\"，殊不知这称谓里，早暗含了几分讥诮。
二
据闻今岁高校毕业生之数，竟达一千一百七十九万之巨。而考研者反减了三十六万，此乃九载以来头一遭。坊间议论纷纷，有说\"读研不值当\"的，有说\"不如早谋差事\"的。那些\"超龄\"的读书人，处境尤为尴尬——新路未通，旧道已断。纵使屈尊俯就，那些衙门里的\"伯乐\"们，又偏爱更鲜嫩的\"马驹\"。
三
我识得一位周君永华证券，三十年纪，去岁方从商科毕业。他自比\"两栖动物\"——本科习的是工科，做过四年采买，后转投商海。那日在小酒馆遇见，他正就着花生米翻看求职记录。
展开剩余70%\"投了百来封书函，只得三四回面试。\"他苦笑道。最末只得个兜售银钱票券的活计，与七年前初出茅庐时的境况，竟已天差地别。
周君原想着读研后能入公门\"，孰料连衙门的门槛都摸不着。倒是个比他年轻的同窗，虽学问不如，却因\"生辰八字合宜\"，反倒得了机缘。他建了个\"大龄求业\"的茶会，里头尽是些同病相怜的。有传言说某钱庄明令：\"童生不过廿六，秀才不过廿八，举人不过卅五。\"周君自嘲道：\"早知如此，不如当初留着那买学问的银子，倒能置办辆洋车。\"
四
另有一位李姓女子，二十有七，专攻词章。她本在官办作坊当差，因厌了那营生，便来读书。谁知三年过去，反离文墨更远了。导师令她编修典籍，终日与表格为伴。那案牍劳形之处，连个透气的窗都没有，活似座文字狱。
她也曾寻得几个差事，要么是\"毁人不倦\"的教馆，要么是\"锱铢必较\"的书局。末了签了南边一所私塾的契约，却还在踌躇。她说同窗们多已\"入了圈\"，自己倒像只离群的雁。好在父母开明，由着她这\"逾矩\"的女儿。
五
还有对冯姓夫妇，为换个安身立命处，双双入了学门。冯夫人说同窗间\"暗箭频发\"，为个膏火钱也能生出许多事端。但她倒看得开，说这两年重做学生，反得了许多趣处——学会了戴琉璃片子，与同舍姑娘们\"斗叶子\"，夜里还常谈婚论嫁。她下铺的姑娘，日日愁嫁，倒比她这成了家的还着急。
六
这些人的遭际，教我想起故乡的渡口。摆渡的老汉常念叨：\"赶早不赶晚。\"可如今这世道，早一步未必是福，晚一步未必是祸。那些\"超龄\"的读书人，就像错过了班船的旅客，在码头徘徊。有的另觅舟楫，有的干脆泅水，还有的索性在岸边搭起棚子，且看明日潮信。
老赵折起报纸叹道：\"我那外甥若有人家一半志气...\"话未说完，忽见个戴眼镜的青年在摊前驻足，手里攥着本《申论指南》。老赵顿时眉开眼笑，招呼得比往日殷勤三分。
春阳正好永华证券，照得书页上的金字闪闪发亮。那青年犹豫片刻，终于掏出钱来。远处传来学堂的钟声，惊起一树麻雀。
发布于：山西省金御优配提示：文章来自网络，不代表本站观点。
相关文章
沪深京指数
热点资讯
